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戰甲與號角,長年征戰而變得粗糙的手指撫過劍身,鋒亮的光芒映在堅毅的臉側,帶出一片陰影。

男子輕呼出一口氣,不急躁、不緊張。

他們會身披赤染的披襟,將敵盡滅,血流成河亦不過如此爾爾。

他們會高唱著壯闊高亢的歌,宣示忠心,不僅了卻君王天下事,更是實現百姓家和安。

掀帳,塞外的星子顯得特別孤寂,清晨的天籠上一層薄霧,溼氣染著還未褪去的夜寒。此刻所有人帳內帳外忙進忙出,無一清閒。分發配給的士兵恭敬地將手中的熟食交給他。

他端著早飯走到案几前,案上散著地圖和幾張信件,信件上方有帝王的御方印。他想起最初入軍時,只是抱持著繼承父業和報國的渴望,卻一點也不敢下殺手,未見過生爭死鬥場面的他愣在當場,險些成為刀下魂。然而幾年的沙場操演與實戰,漸漸習慣揮刀落劍的重量、所有兵器在他手中宛如玩具,漸漸習慣紅色濺在身上臉上的溫度和由熾熱轉為冰冷的速度。

現在這些都已熟悉,閉上眼也能一揮手,切斷生命。

鳴起的號角連響,升起的狼煙綿延不絕,催促人的緊。他捻熄只剩一截的燈芯,束緊甲冑,把劍收入鞘後穩穩綁在腰間。

空氣中充斥著一股高壯和肅殺之氣,他縱身上馬,俯瞰一眾將士,抽劍高舉著仰天長嘯,眾人也紛紛舉起武器嘶吼。

豎起飄揚旗幟,任風揚起陣陣黃沙,萬賴俱寂於劍拔弩張的一刻。

「駕!」伴隨著的附和是震天價響的喊殺。

混戰之中,一雙鋒利鷹眼快速瞄準目標, 即使在劇烈晃動的馬背上也不會失了準頭。

高壯結實的身軀如此挺拔,不見絲毫動搖的眼神筆直的望著前方,線條緊繃的手臂揮動武器毫不偏移,乘坐在馬駒上的宛如是戰神降世。

策馬奔馳、手起刀落,只見一陣銀白流光,微微揚起沙塵,卻帶出一連串深紅,濺在地上如盛開的妖冶艷花。紅色戰袍被染成黑色也不能影響分毫,包圍的人再多、身上被劃了幾道口子也不能阻擋。

他抽出羽箭搭在弦上,一聲細微的爆裂聲響起,直直穿透敵方大將的胸膛,對方瞠大眼一臉不敢置信,在眾人的哀號怒吼及鼓躁歡呼聲中無力地摔下馬。

他默默的看著頻死的敵人,眼中毫無波瀾,面對生死淡然一如往常,勝敗乃兵家常事。自古沙場誰無死,古來征戰幾人回?

沒有甚麼對與錯,只有生或死,沙場上沒有人會思考結束對方生命是對錯,只會思考如何奪取生命,將敵方的生命結束換為自身的生命延續。

仍握在手中銀亮炫目的利刃映照著無情戰場上的打打殺殺,而足下所踩踏的沙地上,凌亂的足跡和血跡不久也會被黃沙所掩蓋。

百年後,人們只會看到戍樓的石垛與一切都抹上風沙的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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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日也(夏安)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